十川归海

 　  【小小小短篇。】

      【以前写的，往这里搬搬……其实也不好吃】

　　
　　站在天台的时候，有百分之十的可能会下雨。
　　而下雨的时候，百分之四十是中雨，百分之五十是小雨，百分之十是大雨。
　　
　　那现在就是百分之十中的百分之五十，淅淅沥沥的小雨把堆起厚重灰尘的杂物润湿，摸上去还有点滑溜溜的。
　　
　　路明非遵循着以前的记忆，按着以前的路线轻门熟路地站在了以前常坐的位置，遥遥地看着视野尽头与地平线交织点闪烁的光亮，它们带着奇怪的规律。
　　他张了张嘴，下意识地想叹气，但是气到嘴边又觉得这没什么意义，就讪讪地重新闭嘴，收回目光垂着眼睛看楼底下同样明明灭灭的老路灯。
　　
　　似乎也是在这同一时间，满天的雨点一瞬静止，银色细长如针，凝固在空气中，再也不动分毫。
　　熟悉的把戏，他也不该再惊讶什么了，路明非偏了偏头，毫不意外地看见路鸣泽穿着惯例的夜礼服，仰着头甜甜地冲他笑。
　　但路明非只是闭了闭眼，甚至不开口说话，右手在空气中随意地挥了挥，那些停止的时间和微笑的“弟弟”就消失不见，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。
　　
　　路明非在天台上还是好好地迟疑了一下的，他的鞋子在水泥墙的边缘踏来踏去，有时甚至都一只脚完全踩空出去，但还是很快缩回来，去踢那些已经积起来的小小水潭，完全不心疼这个被擦地油光瓦亮的定制皮鞋的样子。
　　突然又他停了下来，转过身去，那个刚刚消失的魔鬼已然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，带着试探的神色，正伸长了手去够路明非的手指。
　　
　　“哥哥。”
　　
　　没有路明非的躲闪和制止，路鸣泽倒是很快如愿以偿。小而温热的手紧紧攥住了路明非发凉的指尖，皮肤与皮肤之间缝隙的雨水似乎都显得略微粘稠了起来。
　　顺着手的动作，路鸣泽也自然而然地往前了一步，贴在路明非的身上，正踮起脚尖扒着他的肩膀，越过他的身体往楼下瞧着。
　　
　　“你来干什么。”
　　路明非终于开了口，和以前每次一样恒久不变的开场白，他似乎总是不太欢迎他的。
　
　　“来目睹哥哥跳楼呀，多难得，错过我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。”
　　路鸣泽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路明非的手和身体，重新露出他那招牌的微笑，本来应该就这样开始一段“兄弟间的扯皮”的，却在他话音落地时，连带着嘴角的弧度和颜色，路鸣泽一点点消失在空气和雨中。
　　
　　但另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却重新凝聚起来，是惊人熟悉的相貌，他冲着路明非伸出手，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把他一把推下了天台的边缘。
　　
　　呼啸的冷风只包裹了他的身体一秒，路明非就和之前的雨滴一样仰面暂停在了空中，无边的星空在他的眼间展开，他就这样张着手，似乎在拥抱整个宇宙。
　　他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。
　　
　　前一会儿还握着他指尖的温度由他背后再次拥抱上来，路鸣泽用唇轻轻触着他的耳廓，字句温柔。
　　
　　“我们都终将被正义杀死呀……”